報告總統 資金移動與遺贈稅率無關

中國時報 　2009.03.30 掌握財經關鍵 報告總統 資金移動與遺贈稅率無關 朱敬一 　中央銀行每季都會發表「國際收支統計」，記載前一季非因進出口而移入移出的資本流動。二○○八年第一至第四季，資本流動額度分別是：Ｑ1流出一百一十多億（美金）、Ｑ2流出七十多億、Ｑ3流入一百四十多億、Ｑ4流入四百五十多億。由以上數字讀者可以看出，二○○八年六月間左右，台灣的資本流動產生方向大轉變，由流出轉為流入。 　國際收支統計 年中翻轉 　資本流動帳中還包括對外直接投資，這是指商人因為在外投資設廠而移出的資金，此與投資證券、股權、債權等金融性商品的資本流動性質不同。二○○八年第一季至第四季，台灣對外直接投資皆為廿至卅億美元，這個趨勢沒有改變，金額也不大。所以我們知道：去年資金流動由淨流出改為淨流入，主要是肇因於投資金融性資產的金錢，自二○○八年六月以後大舉流回之故。 　為什麼自去年六月起台灣資金由流出改為流入呢？是因為馬英九先生當選總統「萬眾歸心」嗎？很抱歉，大概不是。新政府的支持度一開始很高，也許有些人因為對執政者有信心而將資金匯入，但政府民調自去年十月起就開始下滑，故第四季資金的瘋狂流入（額度是第三季的三．二倍），不像是「萬眾歸心」的結果。資金流入是因為台灣的遺贈稅率降低嗎？顯然也不是。台灣遺贈稅率是二○○九年一月十二日才二、三讀通過，去年第四季連影子都沒有；未通過的立法絕不可能影響先前一季的資本流動。 　外地金融不安 資金回流 　那麼究竟是什麼因素造成資金大幅流入台灣呢？許多銀行經理都告訴我：是因為國際金融海嘯。在國際上會與台灣競逐資金投資的標的國，不外美國、新加坡、香港、西歐等地。這些地區都是華爾街勢力之所及，故雷曼兄弟等結構債倒地不起時，美、港、新等地的投資標的也是風聲鶴唳，令投資人感到不安全，於是紛紛撤資，將錢匯往其他安全之地。台灣的許多銀行國際化程度並不深，故我們受金融海嘯直接波及甚少，相對而言非常安全，當然就使許多人願意匯錢進來了。 　去年十月，有些政府官員受富人蠱惑而大力主張降低遺贈稅。他們說：遺贈稅不降資金就會流出、遺贈稅降了資金才會回流。許多學者當時對此即持反對意見，認為資金移動主要是看投資報酬與風險，而非遺贈稅率，否則全世界一大堆遺贈稅率比台灣高的國家，早就資金乾涸了。 　富人蠱惑降稅 覆水難收 　以國內而言，去年金融海嘯後國內銀行界也有一些動盪；不少資金大戶遂將存款由私營銀行轉存臺灣銀行。這樣的資金移轉不是因為台銀存款利息的「稅率」低，而是因為台銀的風險低。 　台灣風險相對低或機會相對好，資金就會流入，與降遺贈稅與否無關。可惜的是，這麼簡單的道理卻無法說服執政當局，而台灣就在這「以為遺贈稅率是影響資金流動關鍵因素」的錯誤思考中，匆忙地把遺贈稅率給大幅降低了，徒然圖利了有錢人、激化了社會不公、損失了二百多億的稅收、浪費了政府可用抵禦經濟蕭條的子彈。可惜啊，可惜！ 　美國降了遺贈稅，但有落日條款，歐巴馬上台有可能又調升回來。台灣還調不調得回來呢？看來非常困難。自新石器時代以來，台灣所有調降的稅率沒有一次還能再調升。以上分析，還只就效率面討論（降稅能否回流資金）；如果再討論杜金（Ronald Dworkin）的公平面，那就更要吐血了。 　（作者為中研院院士、中華經濟研究院董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