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該知道,如果在一篇專欄文章的末尾提問會發生什麽。上周,我提出了一個問題:6個月前對歐元區還是一副悲觀態度的人們,怎麽可能現在卻變得樂觀起來?如果你一直認為這只是一場流動性危機的話,那麽你本不應該擔心,現在樂觀是正確的。如果你和我一樣認為這是一場償付危機的話,那麽你現在仍然應該擔心。
幾位讀者非常合理地向我指出,我提供的只是一種極端選擇。如果這場償付危機並非是固有的,而是由流動性緊縮造成的,是一場自我存續的償付危機,又會怎麽樣?畢竟,償付能力是一個分析概念。它取決於債務水平、未來增長、通過稅收利用私營部門財富的能力、通過私有化融資的能力,當然還包括未來的市場利率。理性的人可能在所有這些問題上都存在不同意見。如果假設利率足夠高的話,甚至連德國也可能被視為破產。
將純粹的主權風險(減去為金融和非金融私營部門承擔的或有負債)與僅僅在這些部門產生的風險區分開來,我對歐元區不同實體償付能力的判斷如下。對於純粹的主權風險,我把希臘視為無條件破產;把意大利和葡萄牙視為具有償付能力,但條件是回歸長期增長。我把西班牙、愛爾蘭和其他的主權政府視為從根本上來說具有償付能力,當然要除去銀行。對於另一類風險,我把西班牙、葡萄牙和愛爾蘭的私營部門和金融行業視為破產。
一旦你把主權風險和金融業風險混在一起,情況就會變得更為復雜。我的最終結論是,國家施以援手不但沒有消除、反而可能加大了這個體系中的整體償付風險。
更糟糕的是,我認為,過去6個月,由於在利率觸及下限之際實施緊縮對於增長的影響,償付能力前景已經惡化。經濟學家道恩•霍蘭德(Dawn Holland)和喬納森•波特斯(Jonathan Portes)指出了財政乘數目前處於不尋常高位的另一個原因:所有人在同時推行緊縮。我們很有可能越過了一個界限,使得緊縮不僅僅在短期內提升了債務比率(人們預測會如此),而且甚至可能會最終在長期內提升這一比率——這就變成了弄巧成拙。
因此,如果你從我的觀點出發,你就不可能樂觀。但正如一句愛爾蘭俗語所言,你可能不會從我的觀點出發。
愛爾蘭國立高威大學(National University of Ireland,Galway)經濟學教授約翰•麥克黑爾(John McHale)辯稱,在自我存續的償付危機中,倘若滿足若乾條件,官方政策能夠恢復金融健康。他列出了4個條件。首先,通過歐洲央行(ECB)的直接貨幣交易(Outright Monetary Transactions,簡稱OMT)計劃及其他機制提供的流動性支持必須可靠。其次,提供支持的條件必須合理。第三,條件限制必須靈活,意料之外的沖擊不應引發未來的財政調整。第四,銀行業虧損和政府債務之間的聯系應被打破。
我承認,這些條件(特別是第4個)可能會恢復除希臘之外所有國家的償付能力。問題是它們與官方政策形成對立。歐洲央行只是宣佈了OMT計劃。迄今為止,沒有國家提出申請。西班牙首相仍在欲擒故縱,但我猜,他今年會提出申請。該計劃可能最終變得有名無實。就像在安徒生(Hans Christian Andersen)的童話故事里一樣——我是在丹麥撰寫這篇專欄文章的——可能不久以後,債券市場的某個孩子就會指出,馬里奧•德拉吉(Mario Draghi)身上什麽都沒穿。
其次,官方政策一直、也將繼續是:如果各國沒有實現名義赤字目標(而它們也確實沒有實現,因為它們一直低估財政乘數),就必須一個接一個地實行緊縮計劃。最後,即使我假設,歐元區領導人想要建立一個發揮作用的銀行業聯盟,我也認為這不可能造成銀行業風險和主權風險分離。更何況安格拉•默克爾(Angela Merkel)明確表示,不會支持建立銀行業聯盟。
假如OMT成為現實,其主要意義將在於,在大約2至3年內防範銀行債務和主權債務發生傳染性的螺旋上升。這一點本身很重要,但鑒於目前的政策選擇,它本身不會改善不同實體的根本償付能力。
你必須對未來做出一些大膽的假設——債務繼續展期、銀行業風險和主權風險分離、政府準備好做財政轉移和放棄緊縮——所有這些都與官方宣佈的政策完全相悖。因此,償付能力取決於這樣的假設:官方政策是一個謊言。當然,人們可能會做出這種假設。我沒有做過,也不會這樣做。
譯者/梁艷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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