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機構如何從美聯儲獲取交投線索﹖
今
年8月15日﹐國際戰略與投資集團(International Strategy & Investment)的經濟學家南希‧拉扎爾(Nancy Lazar)在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Federal Reserve, 簡稱美聯儲)主席貝南克(Ben Bernanke)的辦公室里與他進行了一次面談。幾個小時之後﹐她緊急致電投資客戶﹐告訴他們美聯儲正準備重啟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實施過的“扭曲操作”(Operation Twist)策略。這個消息對長期債券構成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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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南克和達德利（右）在一次會議上。
到9月21日美聯儲宣佈4,000億美元扭曲操作時﹐迅速獲利的窗口就猛然關閉了。
拉扎爾屬於一個人脈廣泛的投資者和分析師群體﹐這些人能接觸美聯儲高官﹐有機會提前獲悉美聯儲下一步政策行動的線索。上述情況是《華爾街日報》(The Wall Street Journal)通過採訪及公開記錄檢索（獲得了數百頁文件）瞭解到的。拉扎爾不願就本文置評。
拓寬與美聯儲接觸的渠道是對沖基金及其他交易員吁求的一部分﹐他們希望獲得更多有關政府內部工作的信息。2008年金融危機後﹐華盛頓方面的動向變得更加重要了﹐因為危機使新監管規定應運而生﹐立法機構對企業的干預也有所加強。
美聯儲的言論及舉動顯得尤為重要﹐它們能對市場構成巨大影響。這種狀況促使美聯儲出台了一些新規定﹐以避免給外界留下有失公允的印象。
對話對雙方來說都很重要﹐因此美聯儲也很難把交易員和分析師完全拒之門外。美聯儲官員想瞭解投資者可能會對貨幣政策調整做出何種反應﹐同時也想避免驚嚇市場。與此同時﹐據知情人士稱﹐投資者的舉動能揭示出有可能為美國經濟帶來隱性風險的動向。
這類談話是完全合法的﹐但也使美聯儲面臨一個微妙局面。美聯儲既要瞭解充分的信息來指導貨幣政策﹐同時又不能讓華爾街獲得相對於公眾的非公平優勢。
一名發言人表示﹐貝南克僅談論已經公開的問題。但經常與貝南克及其他美聯儲官員會面──在貝南克辦公室或通過顧問委員會會面──的對沖基金經理和華爾街高管說﹐他們在面對面的談話中獲得了有價值的啟發。
投資管理巨頭貝萊德集團(BlackRock Inc.)的首席執行長勞倫斯‧芬克(Laurence Fink)說﹐“與美聯儲會面就像接受調查﹐他們會有一個主題。通過他們問的問題﹐通過解釋﹐你可以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達德利的日程表。
紐約聯儲行長威廉‧達德利(William Dudley)也經常與投資者會面﹐他會在自己的辦公室里與個人會面﹐也會與委員會成員集體會面。紐約聯儲是構成美國聯邦儲備系統(Federal Reserve System)的12家區域銀行之一﹐因實施美聯儲債券市場操作﹐紐約聯儲與投資者關係最為密切。
兼任美國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Federal Open Market Committee, 簡稱FOMC)副主席的達德利承認﹐這些談話可能會讓人誤以為﹐有機會接觸美聯儲官員的投資者具有優勢。FOMC負責制定美國貨幣政策。
達德利在一份聲明中稱﹐“我們非常用心地以中性方式組織主題和問題﹐避免透露任何有關美聯儲思路的線索﹐此外我們也謹記﹐有時候這些投資者的言論反映的可能是其所在機構的利益。”
達德利說﹐這些會面“在市場壓力較大的時期尤其重要”﹐有助於他在“市場和經濟前景相關問題上集思廣益”。
達德利的日程表顯示﹐過去兩年半他進行了幾十次私人會面﹐賽克資本顧問公司(SAC Capital Advisors)、城堡投資集團(Citadel Investment Group)、Duquesne Capital Management和都鐸投資公司(Tudor Investments)都在與他會面的機構之列。從達德利的日程表來看﹐高盛集團(Goldman Sachs Group Inc.)首席執行長貝蘭克梵(Lloyd Blankfein)以及貝萊德的芬克也與達德利進行過私人會面。
這些投資者運用策略來預測利率政策和經濟趨勢﹐使小到點頭和身體語言這樣的信息片段都變得極有價值。
美聯儲有規定禁止官員談論尚未公佈的美聯儲機密舉措。但是﹐對根據經濟走向下注的投資者來說﹐在私人交談中捕捉有關美聯儲官員思路的線索也一樣有價值。
一年以前﹐美聯儲與投資者的接觸引發了擔憂。2010年8月18日﹐美聯儲前理事勞倫斯‧梅耶(Laurence Meyer)在一份報告中告訴客戶﹐美聯儲的“火箭筒已經裝彈”﹐準備購買債券來刺激經濟。梅耶經營一家預測和分析美聯儲行動的研究服務公司。
據梅耶解釋﹐這份研究報告談到﹐傾向於放鬆貨幣政策的美聯儲“溫和派”曾說美聯儲不能“無動於衷”。另外﹐當年8月20日的一份報告中談到一些有關美聯儲資產負債表的具體信息。
貝南克的日程表。
美聯儲於當年11月份宣佈了其政策舉措﹐即實施第二輪量化寬鬆計劃﹐內容包括購買價值6,000億美元的長期美國國債。
會議紀要顯示﹐在2011年1月25日的會議上﹐美聯儲成員討論了將溝通作為“貨幣政策傳導過程”組成部分的必要性﹐還談到必須為公眾提供“公正平等的信息渠道”﹐與會成員對兩者進行了權衡。
美聯儲成員要求一個下屬委員會針對美聯儲與投資者溝通事宜制定更好的指導原則。
一套新的指導原則在6月份獲得批准。指導原則稱﹐美聯儲成員應該“盡全力”避免與“任何有可能憑借從美聯儲獲取的信息而取得經濟利益的個人、公司或組織”私下會面﹐除非“已經在公開交流中表達過這些觀點。”
10月份﹐紐約聯儲不再為在美聯儲一個顧問委員會任職的華爾街分析師們提供提前獲悉其經濟預期的渠道。
新規定並沒有阻礙拉扎爾和其他分析師提示客戶注意扭曲操作。蘇格蘭皇家銀行集團(Royal Bank of Scotland)債券交易主管兼財政部借款咨詢委員會(Treasury Borrowing Advisory Committee)成員Richard Tang比拉扎爾提前一週做出了類似預期。作為委員會成員﹐Tang一年會與美國財政部(Treasury Department)和包括貝南克在內的美聯儲官員進行幾次會面。
高盛集團首席經濟學家哈祖斯(Jan Hatzius)也早早做出了準確預期。哈祖斯8月9日告訴客戶﹐他認為美聯儲即將採取新一輪債券購買計劃。日程記錄顯示﹐哈祖斯是貝南克的常客﹐他還與他的高盛前老板達德利進行私人會面。
貝南克8月26日在懷俄明州傑克遜洞發表了廣受期待的講話。他在講話中保留了再次採取經濟扶持行動的可能性﹐但他沒有透露美聯儲會採取何種措施及相關時間。
扭曲操作傳聞的擴散對美聯儲有利。由於預計美聯儲可能購買長期國債﹐再加上全球經濟面臨困境﹐投資者趕在美聯儲之前買進國債。隨後出現上漲行情﹐國債價格走高﹐收益率下降。投資者實際上為美聯儲降低借款成本的努力助了一臂之力。
美聯儲發言人稱﹐“也許有些人受自身利益驅使﹐會聲稱自己有特殊渠道瞭解美聯儲的思路﹐對於所有這類說法﹐你都應該在心裡打一個大問號。美聯儲的思路常會引起外界的廣泛臆測﹐其中多數通常是大錯特錯的﹐就連那些著名‘美聯儲觀察家’也不例外。”
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中期之前﹐美聯儲是根本不宣佈政策調整的。外界只能通過美聯儲交易員干預貨幣市場的方式和時間來揣測政策的變化。
此後﹐在貝南克前任格林斯潘(Alan Greenspan)任職期間﹐美聯儲開始公佈政策決定﹐同時發佈聲明來解釋相關決定。貝南克今年開始在利率決定會議後召開新聞發佈會﹐這是格林斯潘未曾做過的。
現任美國財政部長的蒂莫西‧蓋特納(Timothy Geithner)從2003年開始擔任紐約聯儲行長時﹐曾擔心美聯儲與大投資者接觸不夠多﹐尤其是在銀行業監管體系之外運作的對沖基金等金融機構。於是他設立了一個新職位﹐負責安排他與對沖基金經理及其他華爾街重要人物會面。
金融危機後﹐2009年1月接替蓋特納擔任紐約聯儲行長的達德利又向前邁進了一步。對沖基金和投資銀行在所謂影子銀行系統中地位日趨重要﹐令達德利感到擔憂﹐於是他建立了金融市場投資者顧問委員會(Investor Advisory Committee on Financial Markets)﹐以開辟一條瞭解大投資者想法的通道。
這種關係的建立也讓這些投資者得以更近距離地接觸美聯儲的想法。《華爾街日報》通過查詢公開記錄獲得的委員會會議議程及會議紀要顯示﹐在今年冬春之交﹐美聯儲樂觀情緒的減弱是這些會議討論的主線﹐據此可以預見美聯儲的政策走向。
2010年年底美國經濟復蘇腳步加快﹐2011年前四個月﹐股市累計上漲近10%。大宗商品價格上漲令通貨膨脹擔憂加劇﹐外界開始猜測美聯儲或許會退出經濟刺激政策。
然而﹐在5月10日召開的紐約聯儲經濟顧問委員會(New York Fed's Economic Advisory Panel)會議上﹐委員會成員看到了問題的先兆。經濟顧問委員會每年與達德利會面兩次。他們拿到一份由紐約聯儲經濟學家撰寫的37頁的經濟預期報告﹐報告結論是﹐“經濟顯然面臨一些去年11月初所沒有的新阻力。”《華爾街日報》通過公開記錄檢索獲得了這份報告的復件﹐從中可以看出﹐文件中包含具體描述經濟放緩狀況的數據和圖表。
報告中釋放的信息很清楚。紐約聯儲經濟學家認為﹐幾週前似乎還處於復蘇軌道的美國經濟正呈現放緩態勢。與之形成對比的是﹐達德利在5月6日的新聞發佈會上態度似乎比較樂觀﹐他強調稱﹐近期經濟的疲軟態勢只是暫時的。
在大投資者看來﹐比紐約聯儲預期準確性更重要的是其代表的態度。如果FOMC也預計經濟會放緩而不是增長﹐那麼該委員會就會傾向於維持低利率或者採取措施刺激經濟﹐而不是通過加息來抑制通貨膨脹。
5月25日﹐金融市場投資者顧問委員會舉行了一次電話會議﹐討論6月9日會議的議程。人們討論的問題從美聯儲的退出策略（去年12月會議的主要議題）轉向了對經濟的擔憂。
哈祖斯在6月5日向客戶發送的報告中表示﹐他對自己長期堅持的看法又恢復了信心﹐他認為美聯儲會把超低利率維持到2013年。他寫道﹐“事實上﹐2011年上半年經濟內生增長幅度似乎再度降至趨勢水平下方。”
今年夏季期間﹐經濟走軟、歐洲壓力加劇和美國政府債務評級下調令投資者愈加緊張。
美聯儲於8月9日發佈的會後聲明顯示﹐鑒於美國經濟前景黯淡﹐美聯儲在2013年年中之前不會加息。這一消息導致股市下挫。道瓊斯工業股票平均價格指數(Dow Jones Industrial Average)一度下跌205點﹐跌幅約為2%。
該聲明最後一段稱﹐美聯儲為採取“一系列可用政策工具”做好了準備。
一些分析師準確地預測到﹐上述表述預示美聯儲將採取新一輪債券購買行動。與區區幾週前的老觀點相比﹐這無異於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隨著這種較為樂觀的解讀在市場中擴散﹐股市出現上揚﹐當天收盤上漲4%。
Tang是傳播這種觀點的人士之一。據知情人士稱﹐Tang當天下午告知客戶美聯儲會購買長期債券。這種策略現在被稱為扭曲操作﹐會把美聯儲投資組合中一部分短期債券頭寸轉換為長期債券。
他在8月17日向客戶發送的電子郵件中稱﹐“這個機會不容錯過。”
Susan Pull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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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以算是內線交易嗎？
達德利(William Dudley)由高盛轉紐約FED主席及FOMC副主席
鮑爾森(Henry Paulson)由高盛轉美國財政部長
由此可見美國政商勾結的情況，可見一斑。
電影《Inside Job》也對此多所抨擊，這也是我對歐巴馬的金融改革沒有信心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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